波新聞─陳金聲/金門
金門真奇妙,特別是喜鵲的鳥巢,堪稱是奇觀。最大的巢可能比一噸的水塔還大,還有分樓層的。
金門喜鵲巢密度最高的地區,應是小金門 (烈嶼鄉),只要抬頭往最高的樹梢望去,一不小心就會看到。
小金門地區最「經典」的喜鵲巢,在「八達樓子」喜峰口的對面,通往陽山公園、烈嶼鄉公所方向路邊二棵「吉貝木棉」的樹梢上。
這兩棵樹高約五層樓,其中一棵築了三層的鳥巢,隔壁一棵築了二層的鳥巢。如此緊臨的築了五個鳥巢,在金門全島少見。
這五枚鳥巢都是個別成巢,遠望如同五顆籃球高掛在樹梢。五個鳥巢在五月這個季節,看似都沒有喜鵲居住,「出借」給九官鳥暫住。
小金門有一家知名的小餐館,因建物是三層樓,所以店名叫「三層樓」,是小金門的地標之一,喜峰口前路旁這巢「三層樓」的鳥巢,被遊客評為「小金門新地標」,與三層樓餐館相距不遠,卻相映成趣。
三層樓餐館經營數十年了,絕對是「前輩」,鵲巢是最近數年才築成,有「剽竊」之嫌。遊客到小金門,參觀這兩間三層樓,就不虛此行。
當地居民對喜鵲,見多不怪,沒特別注意這五枚鳥巢「建造」過程,所以不知道鳥巢的樓層,是由上往下蓋或由下往上加蓋的。
但他們說,最上層住的是「老鳥」,後代住樓下,老少分家住。鄰近那棵樹上的二層樓鳥巢,可能是這家族分支的「堂兄弟」。
五個鳥巢常有九官鳥進出,很可能己經是喜鵲的「棄巢」,但也有可能只是暫時「被占用」。
九官鳥俗稱「加令」,台灣有句俗話說「加令巡便吭」,意思是說這種鳥很懶得築巢,都「借用」別的鳥巢為家。
台灣的斑鳩滿天飛,金門卻很少看到斑鳩,因此,成語說的「鳩占鵲巢」,在金門可能得改為「加令占鵲巢」。金門的喜鵲與九官鳥,數量非常多,如此「互利共生」,為當地的生態環境留下一段佳話。
金門的九官鳥,多如台灣的麻雀與白鷺,田間耕耘機駛過,後面的「跟屁鳥」多達數百隻,清一色都是九官鳥。這跟台灣農村耕耘機後面跟著白鷺情景一樣,都是為了覓食耕耘機翻起的昆蟲。
清一色的九官鳥跟著耕耘機伴飛,場面在台灣農村少見,耕耘機的駕駛說「這麼多鳥伴我飛,耕整天都不會累吶」。
金門看不到水牛,但到處養黃牛,沒有耕耘機在田間時,九官鳥就成為金門的「牛背鷺」,有時數十隻騎到黃牛的背上吃虱子,蚊子叮牛角,九官在牛背上幫牛「騷癢」。
小金門黃厝聚落、三層樓餐館前的碉堡「勇士堡」,入口處右側一棵楓香樹上,也有一枚年代久遠的鵲巢,這枚鵲巢十數年前就築成,至今猶存。
金門的鵲巢多數築在高大的喬木上,例如木麻黃、小葉欖仁、吉貝木棉等,很少看到築在楓香樹上。楓香樹在春季長出翠綠的嫩葉後,毛毛蟲特別的多,而且體型大如小孩的手指頭,喜鵲不愁食物,這可能是這枚鵲巢長存的原因。
在金門全島上,最大的一枚鵲巢,是位在金門國家風園管理處入口處前伯玉路二段路旁的一棵小葉欖仁樹上,樹高約五層樓。
這枚鵲巢,從樹下抬頭往上看,大小約如一般住宅樓上的一噸水塔,巢枝估計上千支,同時進出的喜鵲,多達十幾隻,是大族群,難怪鳥巢那麼大。
但很奇怪,家庭成員那麼多,卻沒有像小金門喜峰口的三層樓鵲巢「分家」而住。遊客說這個喜鵲家族還沒「分家」,還數代同堂。
台灣地區鳥巢最大的就屬喜鵲,但要找到比金門伯玉路上這巢還大的可能很難,至少目前應該沒被發現過,所以,它是第二,恐怕沒有第一。
金門戰地防禦時期,國軍廣植數十萬棵的木麻黃,是當地最高大的喬木,所以,喜鵲巢早期都築在木麻黃的樹梢上。木麻黃葉片是細條狀,樹冠層不茂密,樹梢上的鵲巢,只要抬頭掃描一下,清晰可見。
晚近十幾年間,國家公園管理處引進小葉欖仁、南洋杉、吉貝木棉等做為行道樹種,這些樹種都比木麻黃還高,樹冠也較茂盛,易於遮風避雨,而且是對開式的枝幹,築在上面的巢非常穩固,不易被強風吹落,喜鵲非常聰明,紛紛另擇良木而棲,形成新的生態景觀。
相對的,很多枯死的木麻黃樹梢上,孤零零的高掛著喜鵲喜新厭舊的「棄巢」,讓遊客既愛猶憐。
金城通往慈湖的景點「三角堡」旁,就有一巢高掛在枯死木麻黃上五六年之久的棄巢。當地是觀賞「夏日精靈」候鳥粟喉蜂虎的景點,遊客多,這枚棄巢沾了光,成為熱門的打卡地標。
這枚棄巢,也出現「加令占鵲巢」的情況,顯然喜鵲己棄它而去。喜鵲是很念舊的鳥類,每年的繁殖期,都會再銜枯枝回到舊巢填築,所以鳥巢會一年一年的加大。
三角堡出沒的一對成鳥另在十幾公尺處的一棵樹上重築新巢。賞鳥的行家判斷說是新巢有茂盛的枝葉遮蔽,較為隱密。所以,這對成鳥才會棄舊換新。
喜鵲築巢,形狀不一,有的像直立式的水桶狀,有的則像籃球,圓得令人百思不解。在金城市區內「清金門鎮總兵署」後方一棵老樹上的兩枚鵲巢,就真的圓得像籃球。傍晚遊客眼花,驚叫「那兩顆籃球怎會放在樹梢上?」
水頭聚落歷史建物「金水國小」是民國21年所建,是當年金門最大的洋樓建物,校前的南洋杉上原本也築一枚很大的鵲巢,但校園景觀改造,南洋杉被砍。金水國小因學生人數減少,己改成分班,但無損喜鵲的念舊,一對成鳥在校旁另一棵高大的南洋杉上重築新巢。小朋友說「喜鵲也愛與歷史建物為鄰的啦」。
喜鵲的體型,跟鴿子差不多,為何要住這麼大的「豪宅」,令人想不透。而且牠們的巢,還有「巢中巢」,巢內還有另一間用泥土與絲線築成的「小套房」供下蛋育雛使用。可惜牠們的巢位太高了,很少人能居高臨下就近參觀牠們的「愛巢」。
金門風情萬種,生態多元,候鳥尤多,喜鵲是當地族群很大的留鳥。冬季到金門觀賞候鳥的遊客非常多,但可能比較少人專注觀賞喜鵲鳥巢之美,原因可能與巢位太高有關。
喜鵲被稱為「客鳥」,是因為「喜鵲叫,客人到」。如果這樣的說法成立,那喜鵲整天「洽洽洽」叫不停,豈不是天天都有客人到。
喜鵲是外來種,但住久了「鳥籍」被歸化為台灣「本土鳥」了。相傳清朝有位官員奉派來台時,當牠是吉祥鳥而一起帶來台灣,從台南登陸。台南濱海地區如安平古蹟億載金城附近喜鵲特別多,是否與此有關,不得而知。
喜鵲不善於長途飛行,飛不過中央山脈的阻隔,所以,在台灣後山的花東地區,比較少見喜鵲的蹤影。既飛不過中央山脈,為何卻又能飛越台灣海峽而到金門?
還有人認為喜鵲是鳥類的「地理師」,築巢地一定經過長期的勘察後才選定。相傳牛郎與織女七夕相會的「鵲橋」就是喜鵲搭築的。
喜鵲怕吵,金門人口不多,林相豐富,食物鏈充足,這可能是金門喜鵲特別多的關鍵。想看喜鵲的大巢,到金門多抬頭看樹梢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