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之聲中文網）10月22日，金磚10國將在俄羅斯喀山召開峰會。此次會議據說有兩項主要議程，一是擴員，二是探討建立金磚貨幣支付體系。對外界來說，可能最關注的還是金磚組織的擴員問題。共同貨幣雖然也非常重要，但這個事要一步步來。而在擴員問題上，現有金磚成員國特別是在核心的中俄印三國，看法並不一致。能否擴員、如果擴員接納多少國家加入，取決這三國在峰會前的協調。
“金磚國家”作為一個概念雖然早在2001年由美國高盛公司首席經濟師奧尼爾提出，但形成一種合作機制是在2006年，首次峰會則是在 2009年，最初的成員國只有中國、印度、俄羅斯和巴西四國。2010年邀請南非加入，成為金磚五國。這算是第一次擴員。13年後，在南非的約翰內斯堡峰會，金磚國家才啟動了大規模擴員，邀請埃及、埃塞俄比亞、伊朗、阿聯酋、阿根廷、沙特六國加入，但後來阿根廷大選，新政府表示不會加入，沙特雖然成為正式成員，然而，在金磚組織中也表現得有些三心二意。或許有鑑於此，俄外長拉夫羅夫6月曾宣稱，金磚國家集團已投票決定，暫時停止接納新成員國，將重點放在整合最近加入的成員國之上。
不過，白俄羅斯外長雷任科夫9月在參加紐約聯合國大會高級別會議周時透露，金磚國家的新一波擴張將在喀山峰會期間進行，並將涉及到大約十個國家，他表示俄羅斯作為這次峰會的舉辦國正在制定一份名單。以白俄和俄羅斯的關系，雷任科夫的這個信息應該是俄方透露給他的。
成員越多越好？
由此看來，在擴員問題上，金磚組織給外界傳遞了一個矛盾的信號，而這也反映出該組織目前面臨的某種成長中的“煩惱”：要讓組織進一步發展壯大，真正成為代表全球南方的國際組織，甚至和代表西方發達國家的G7競爭國際規則的制定權，就必須擴員，所謂人多力量大；但是，在組織的機制沒有完善前，以及內部的差異性太大的情況下，組織的規模過大，成員過多，也會導致組織內部的協調成本上升，共識難達成，降低組織效率，甚至什麼事都不成，淪為一個清談場所。此外，成員太多，尤其是將有雙邊爭議的國家納入組織，還會將雙邊矛盾帶入組織，並為外部強國介入組織內部的事務提供更多機會。故從這些角度說，一個國際組織，並非成員越來越好。
對於金磚組織成員到底應該有多少，在金磚國家內部其實也有討論。俄羅斯提出了“金磚伙伴國”的主張來擴大朋友圈，中國則在2017的廈門峰會提出了“金磚+”概念，邀請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參與金磚國家合作。南非國際關系與合作部長潘多爾前不久表示，金磚外長正在制定“金磚伙伴國”模式，以接納尚未成為正式成員國的17個國家。看樣子俄羅斯的“金磚伙伴國”主張得到了多數成員國的認可，有望成為金磚組織接納新成員的一種模式。中國似乎也不反對。有中方學者認為，“金磚伙伴國”提法和中國首倡的“金磚+”理念很契合，既能滿足眾多全球南方國家參與金磚的熱情，又能集中精力消化新成員，而且在申請國成為正式成員之前，先做“金磚伙伴國”確實是必要而合理的步驟。還有一種說法認為，金磚組織很可能參考上合組織的模式，在正式成員國外，設觀察員國和對話伙伴國。
與組織規模大小的問題密切相關的，是加入組織的標准和程序。這兩個問題其實是連在一起的。標准嚴，程序復雜，組織的規模就不可能太大；標准寬，程序簡單，組織的規模就可能大。目前來看，俄羅斯和中國都認為加入金磚組織要有一套標准和程序。俄副外長裡亞布科夫6月曾公開表示，俄和其他金磚國家達成共識，任何尋求加入金磚集團的國家，都不應該參與非法的單邊制裁，並稱這是俄歡迎新伙伴的“關鍵標准”。俄提出這個標准可以理解，因為俄烏戰爭後，俄羅斯受到了西方多達3000多項制裁，它當然不希望有參與西方對俄制裁的國家成為金磚成員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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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中國也不希望出現阿根廷因為其領導人變動而放棄金磚的尷尬現象，以及沙特雖加入金磚卻對參與活動不積極的情況。有中國學者認為，金磚今後擴員，要考慮申請國經濟和人口規模，首選新興經濟體的中等強國，同時要考慮全球地區的平衡和地緣政治的代表性，因為金磚並非區域合作機制，而是全球性合作平台，接納新成員要考慮到亞非拉地區的相對平衡，另外，一些申請國雖然不是地區經濟大國，但它們的地緣政治和外交影響力很大，加入金磚可提升金磚的全球戰略影響力，所以這類國家可作為金磚接納的對象。最後還要考慮循序漸進，不要一口吃個大胖子。除上述標准外，一些中國學者也提出，基於去年約翰內斯堡峰會大規模擴員的經驗和教訓，申請國政治生態的穩定性和加入金磚的堅定性，亦是金磚接納新成員需考慮的問題，並盡量不要把雙邊問題嚴重的國家帶進來，否則會或多或少影響多邊合作。
印度反對擴員
與俄中對擴員持相對謹慎的態度不同，印度近幾年則強烈反對金磚擴員，認為金磚合作機制只能是發展中大國的“俱樂部”和發展中大國享有的身份標志，不能輕易擴大到其他國家。印度早年對金磚組織非常熱心，積極推動金磚合作機制的發展，但在莫迪政府上台後，外交政策開始強調印度與西方的共同立場和利益，淡化了印度同金磚國家具有的共同利益，加上印中關系因邊界問題變得緊張，印度對金磚的態度逐漸變得消極，在很多事情上和中國持對立的看法。印度擔心擴員後會讓中國的力量在組織內部進一步強大，印度會被中國排斥，也不願看到自己的宿敵巴基斯坦加入金磚，因為擴員進程一旦啟動，巴基斯坦加入的可能性很大。基於印度的這種狀況，很多中國網民要求將印度剔除金磚組織。
從上面的分析來看，今年喀山峰會應該還會接納一批新成員，但數量不會像白俄外長說的那樣增加10個，可能像去年一樣四到六個，原因是申請加入金磚的國家很多，適度擴員符合將“金磚打造成基於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面向全球、開放包容的新型多邊合作機制”（中國外長王毅語）。
鄧聿文為政治評論員，獨立學者，中國戰略分析智庫研究員兼中國戰略分析雜志共同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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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鄧聿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