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位臺人成功泳渡英吉利海峽」、「開放水域三冠王」、「帶國旗泳渡海峽讓世界看見臺灣」斗大的新聞標題在2024年末捎來捷報,也因此有更多人知道「許汶而」這號人物,這些年除了往返歐美進行泳渡海峽的移地訓練外,日常則是一位桃李滿天下的游泳教練,談起對游泳的熱愛就像她靦腆淺笑著說:「游泳早已是她的生活方式」,儘管長泳時多半是看不見也聽不到更伴隨著孤獨,卻總能在來回划手與吸吐之間找到屬於自己的內心平靜!
我游的不是海峽、而是人生
許汶而從小學三年級愛上游泳,從泳池到海峽、從臺灣到世界,唯一不變的是徜徉水中的悠遊自在,在30歲這年成為世界上第366位開放水域三冠王的一員,而什麼是「三冠王」呢?必須在低溫水域中禁穿防寒衣泳渡連接英法的「英吉利海峽(English Challel)」、加州「卡塔利那海峽(Catalina Channel)」和紐約「曼哈頓島(Manhattan Island)」,而嚴苛判定成功的條件包含全程徒手游泳、沒有浮球蛙鞋呼吸管等輔具、全程水面補給更不得碰觸戒護船、岸對岸登陸缺一不可,潮汐洋流變化和豐富海洋生物也是一大考驗。
回想起初踏上英國進行低溫適應時,當地教練笑稱:「當你游完海峽,人生會大改變!」本就半信半疑地投入訓練與恢復、自主採買煮食兼省錢、適應當地文化生活等,回頭一看這些經歷其實是人生縮影,有值得欣喜的、也少不了挫折與不如預期的人事物,所有的好與壞在當下不一定能覺察,但隨著時間推移、積累的養分與經驗會讓你有底氣地迎接各式挑戰,這句座右銘「我游的不是海峽、而是人生」代表著許汶而藏著堅毅自信與永不放棄的精神!
海峽泳渡:大海教會她的事
「你知道成功泳渡英吉利海峽的人數,遠低於登頂八千米的喜馬拉雅山嗎?」連接英法兩端最短直線距離35公里的英吉利海峽又被稱為「海洋聖母峰」,對於出生於亞熱帶臺灣的許汶而來說,極低溫海水和強勁洋流才是最大挑戰,全身裹滿乳白油脂除了防止海水乾澀摩擦與水母攻擊外,老實說對體溫保留幫助不大,得靠移訓讓身體逐步適應。
隻身獨泳的許汶而耗時12小時17分上岸法國,對應一般素人平均花費12-16小時完成泳渡,獨一無二的S型軌跡總長43公里就是潮差惹得禍,足足多了8公里,「如果能游直線,沒人想游S型」憶起當時與強勁潮汐抗阻令她哭笑不得,而目前最快紀錄不到6小時,最慢則長達29小時,也是受海流變化影響,由此可見被海水推來擠去不只要具備強健體能, 不輕易說放棄也是每位自我挑戰的素人泳手必備的心理素質!
一個月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晚上10點啟程第二回挑戰─加州的卡塔利那海峽,水溫那麼低,為什麼選夜間開游、還得扛上時間壓力在中午前登陸?許汶而娓娓道來是加州白天日曬長,午後往海吹起的路風使得浪花洶湧,並不利於海泳進行;在月光下長泳看似浪漫、實則是關閉所有感官,看不見終點、聽不著船上加油聲,就像暈車或暈浪產生的空間迷向,緊跟導航船之餘,她嘗試在腦中哼歌打節拍、計算划手吸吐的節奏,來抵抗橫衝直撞的想法們,偶爾還要頂流維持直線軌跡,唯有在指定點上岸才稱得上成功橫渡;這些都是在泳池內無法比擬的經驗,也是開始長泳挑戰後,大海教會她的事!
質疑、不被看好如海水波濤洶湧,又如何?不懂就問
大量攝取碳水為了增重、一人孤單移訓抗衡冷冽海水,身體上的吃苦都比不上不被看好的心理壓力,有人說:你又不是職業運動員?你只是一個女生、你不可能游完英吉利海峽啦!各種負面質疑的聲浪出現,更多耳語來自身邊熟識的人,才是許汶而要跨越的最大心坎。
當「臺灣第一人」聽起來風光,現實卻骨感,沒有前輩告訴她如何在大海裡動態補給,近10小時長泳要吃什麼跟怎麼吃,也沒人指引怎麼訂導航補給船,所有都是她上網爬文、或寫信去問、去接觸有經驗的外國人慢慢拼湊解答,磕碰跌撞踏上這條夢想之路是自己選的,當你真心想完成一件事、一個夢想時,他人的笑鬧在所難免,就好比人生漫漫旅途上的縮影,別忘記回到最初的起點,以終為始問自己「為什麼而做?」一步步順隨本心排除萬難,對許汶而來說:「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有要跟不要」,如果答案是足夠肯定,那逆風湧浪也只是伴隨途中的過路客;當然年齡也不是限制,在三冠王頒獎典禮上與許汶而合影的是 President of CSA,屆齡 80 歲的他成功橫渡英吉利海峽高達33次,配上 King of the Channel 的美稱當之無愧!
夢想當前,自己贊助自己!無金援也要奮勇一划
三冠王之路的最後一站來到大蘋果紐約,由20座橋串聯曼哈頓島總長48公里,強勁潮汐是必闖的魔王關,甫下水沒多久不巧碰上岸邊浮動碼頭所引起的地形流,耗費許多體力與時間依然無法克服,船上的人束手無策、任誰也無法引導她游到下一指定點,筋疲力竭又錯過海流轉變,避免有可能被往返船隻撞上的風險,船長下令止步於潮汐。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汶而跟自己信心喊話,原來相隔不到24小時有相似潮汐週期,被問到妳願意再接受一次挑戰嗎?沒多想地把訂船的信用卡刷下去,緊抓不多的時間多吃點和放鬆肌肉,揮別敗北經驗、重建正確心態也是打從心底相信自己的正念練習;第二次選擇低調進行,畢竟在疲勞累積和恢復不足下沒有絕對把握結果如何,全程順流而下最終花費9小時5分,順利踩點曼哈頓島的20座橋,從跌倒中重新站起來絕不容易,她說:「比起失敗兩字,我更喜歡用可貴經驗來形容環游曼哈頓島,也是三趟中最印象深刻的兩次挑戰!」
回歸現實層面,預訂補給船、出國移訓、運動補給都是鉅額開銷,粗估一年百萬起跳,運動員沒有資源贊助近乎常態,何況是列入極限挑戰的海峽長泳,許汶而將攢來的積蓄作為贊助自我實現的圓夢基金,而逐夢背後源於一份強大的使命感,希望能帶動臺灣海洋安全和開放水域的推廣與教育,臺灣作為一個四面環海的島國,卻不時被海邊危險勿近等隻言片語恐嚇,逃避心理只會讓臺灣的海洋教育與外國間隔越拉越遠,哪怕是多一分的了解與做好風險控管,都能提高對開放水域的友善程度,讓水上運動不再和不安全或意外畫上等號。
讓臺灣看見海洋,讓世界看見臺灣
2024年,許汶而成為全球第366位的開放水域三冠王,那下一步呢?劍指「Ocean Seven七大海峽挑戰」,目前全世界僅34位泳手游完七大洋而臺灣無人代表,除了已K.O的英吉利海峽和卡塔利那海峽外,此前也順利游完西班牙對望摩洛哥之間的直布羅陀海峽,許汶而笑稱沒想過自己首次去非洲是游過去的;餘下四趟的馬拉松游泳挑戰難度非同小可,低溫絕對需要長時間適應,預計5月返回英國提升耐寒能力,也趁近期冬日寒流多下水鍛鍊體感10度的海水,如期按表操課下將於9月挑戰蘇格蘭與北愛爾蘭之間的「北海峽 (North Channel )」,被譽為七大海峽最高級別,撇除低溫、距離長外,2米身長的獅鬃水母竟成最大威脅,恐有中毒過敏或休克風險;如此險惡環境也沒有使許汶而退卻,因為她選擇以長泳橫渡海峽的行動力,讓臺灣看見海洋,同時也讓世界看見臺灣。
在【泳不退浪-三冠王的逐夢之路】分享會的最後,許汶而分享她的中心思想:「If you really want to do something, no one and nothing can stop you!」( 只要有心想做,就沒有做不到的事!唯一能阻止你的,只有你自己 )
希望無論此時此刻你/你幾歲,不要畫地自限、勇於跳脫框架,框架一詞本是中性,不該待在舒適圈內,也不要被規範侷限,人生正精彩可期,遭逢失落或挫折時請記得回望來時路,那份純粹的起心動念正是推著你持續向前前進的力量!
採訪作者:林倢伃
追蹤 許汶而 Wen Erh Hsu
【延伸閱讀】
掉到海裡能夠活著才叫做會游泳!開放水域教練許汶而的海泳經驗談
Garmin 縱貫臺灣山海極限大接力最終章 揭秘頂尖運動員的心路歷程
這篇文章 為游泳而生!許汶而敢夢敢行動,大力推廣海洋教育外,再向 Oceans Seven 下戰帖,續寫泳不退浪的人生故事 最早出現於 Don1Don。